黑龙江教师发展学院学报

Journal of Heilongjiang College of Education

            庄子的生命哲学

李春颖

中国政法大学国际儒学院讲师

 

课程前言

    大家好!我们今天讲庄子的生命哲学,讲到庄子的时候,我们不得不讲,我们先秦时期,诸子百家争鸣,在诸子百家中有很多伟大的人物,有墨子,墨家,比如法家,在所有的这些人物之中,我相信庄子一定是其中的一个最特别的人。庄子如论是他的个人生活,他的语言方式,都是在先秦这些圣人中独一无二的,无论是孔子、孟子,还是墨子,还是曾子,还是韩非子,所有的这些人物都在关注如何恢复一个政治秩序的时候,他们都在努力实现自己政治理想抱负的时候,庄子恰恰把目光从恢复政治秩序中转到内心,庄子更关注个人的生活,或者说庄子更关注生命。庄子更关注在春秋战国时期那样的一个乱世之中,一个人去如何更好的安顿自己的生命,一个人怎样在这样的社会中,这样的世道中不遣是非,而与世俗处。

一、狂人

    那我们就看一下庄子是一个如何独特的人?首先庄子肯定是一个狂人,这种狂不是体现在语言的狂妄上,这种口出狂言的狂妄实际上是一种非常低级的狂妄,庄子恰恰是隐匿了自己所有的棱角,把自己所有的棱角和所有的光芒都隐匿起来之后,由心而发的,那种能够让我们穿越两千多年时间能够读到的那种内心的独白,他恰恰是在这里展现出他的狂,比如说在《史记•老庄申韩列传》对庄子的生平做过一个评述:庄子者,蒙人也,名周。就是姓庄名周,曾经作为漆园吏,漆园吏应该不是官职,只是一个小小的工作,做过看管漆树园子的小的工作,他与梁惠王、齐宣王同时。梁惠王、齐宣王是什么时候的呢?我们读《孟子》的时候一定首先读到的是孟子见梁惠王,也就是说庄子和孟子是同一个时代生活的,那么这个时候我们就有了一个横向的比较,我们可以想一想孟子是怎样的一种主张,怎样的一种生活,然后再来反观庄子,庄子在过一种怎么样的生活。

    我们知道孟子曾经周游列国,孟子去说服梁惠王、齐宣王等等,说服他们实行仁政,我们看庄子在干什么,说楚威王曾经听说了庄子是一个非常贤能的人,所以想要聘用他,就使使者带了大量的金银财宝前往庄子生活的地方,向庄子说,我们会给你高官厚禄,然后请你来我们国家做个宰相啊,这个时候却说什么?庄子说金银珠宝、宰相之位固然珍贵,但是你见过作为牺牲的牛吗?我们知道,古代的祭祀礼仪中,大的祭祀礼仪,要杀一头牛,这牛就叫作牺牲,而能够选作作为牺牲的牛一定是长的很漂亮的,没有任何残缺的牛,当这样的牛被选出来之后,他会锦衣玉食,看起来生活非常优越,每天不用外出觅食,每天甚至有人给牛洗个澡,打扮打扮,但是庄子说这值得羡慕吗?不值得。因为有一天要开始祭祀活动的时候,这头作为牺牲的牛将披上锦绣,登上祭坛,然后被杀掉。庄子说你们现在聘我做宰相不是一样吗?看起来宰相的高官厚禄确实值得人向往,这样富贵的生活确实值得人追求,但是我们想一想,庄子说让我们想一想,当有一天你在这个位置上因着某项任务没有完成好,或者因着某种不得已的事件,然后被处罚,甚至被杀掉的时候,这个时候再回过头来看一看,到底哪种生活更好,庄子说你们回去吧,我不如做一个在污泥中自己玩耍的小猪,当然还有人讲说是我不如做一个在污泥中摇着尾巴的小乌龟,然后过我最普通的,最自由的生活,说我这样就算了,然后庄子最后用了一个话说是什么?是以快吾志。这个是非常好的,我们看,在当时那个状况下,能够被聘为宰相是多少人一生的追求,多少人想尽办法,削尖脑袋,能够被众位诸侯任用,能够在这个过程中获得官职,以实现自己青年时期关于富贵追求的愿望,庄子却在这个时候说,这些什么富贵啊,对我来说根本没有用处,我的追求是什么,是过我自己愿意过的生活,勇于追求自己愿意追求的事情,勇于过自己愿意过的生活,简单说,那不就是极大的狂妄吗?在这样简简单单一句话,简简单单一个小故事中,庄子向我们展现的恰恰是不被约束的狂妄,而这种狂并不是不好,在我们这样一个以儒家文化为主的社会环境中,我们可以看到历朝历代直到当下,我们追求的都是一种适度的生活,我们希望自己不要过的太特别,不要过的太特殊,恰恰是在这样一种追求中庸和适度的文化传统之中,狂有时候才对我们内心有着独特的吸引力,狂才有着那一份独特的魅力,所以很多时候,我们在不经意之间会流露出对庄子的喜爱,比如我们的酒后纵歌,比如我们在读诗的时候更喜欢李白而不喜欢杜甫,比如说我们在读到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的时候,内心自然有一种豪迈之情,这个恰恰就是对庄子内心之狂的一种向往和一种发自内心的理解。

    不只是庄子拒绝宰相的这样聘用,庄子甚至和他的朋友之间,庄子生活是一以贯之的,他与他的朋友之间也有过类似的故事,类似的调侃。比如说庄子一生中有一个好朋友,我们姑且称之为朋友吧,其实两个人在一起一直是辩论状态,叫惠子,惠子也是一个贤者,惠子后来在梁国做了宰相,惠子在梁国做了宰相之后,有一次庄子打算去梁国看望惠子,有人就向惠子进谗言,说庄子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如果他来到梁国,说不定他会得到诸侯的赏识,而取代您的宰相之位,惠子一想确实是,自己以往与庄子的辩论中,常常都是输掉的,万一这次来庄子要取代自己的相位怎么办呢?于是惠子想我还是先做准备为好,他想先做的准备就是让庄子无法来到梁国,无法见到诸侯,这不就完了嘛,这时候惠子就在国中遍地搜寻,寻了三日都没有找到庄子,惠子想那也就算了,庄子全国上下遍地搜寻都没有找到,说不定庄子没有来,就在惠子打算房子搜索的时候,庄子却一个人出现了,自己一个人跑到惠子的府中,然后要见见自己的老朋友,当庄子见到惠子的时候,惠子讲了一个故事,庄子不是气急败坏的去说惠子,你这人太不够朋友了,你怎么能这样想我呢,庄子完全没有这样,完全不符合庄子这样的一个闲散自由又充满游戏和童话色彩的性格,庄子这个时候见到惠子,向惠子讲了一个故事,说你听没听过 南方有一种鸟啊,它的名字叫鹓鶵,其实就是一种凤凰,说南方有一种凤凰,是吉祥之鸟,凤凰在飞的过程中,如果没有甘甜的泉水,他是不会下来饮水的,如果没有梧桐树,我们知道梧桐树是祥木之树,如果没有梧桐树的话,凤凰是不会落下来休息的,就在凤凰在天上飞过的时候,地上有一只猫头鹰,猫头鹰在我们的习俗中一般不是什么祥瑞的动物,比较不好,说一只猫头鹰恰恰给自己寻到一只死老鼠做食物,猫头鹰叼着死老鼠抬头往天上一看,看到天上有那么大一只鸟,然后猫头鹰心里就恐惧,想这只鸟下来抢我的老鼠怎么办,抢我的老鼠的话,我的晚餐就没有了。所以这只猫头鹰就企图大喝一声,吓走天上的凤凰。讲完这个故事之后,庄子轻轻一笑对惠子说,你现在难倒是想以你的宰相之位来赶走我吗?言下之意是惠子你的这个宰相之位在我看来不过就是猫头鹰口中的一只死老鼠而已。那当然,像庄子这样一个拒绝进入权力系统,与权力系统保持距离的人来说,宰相之位对他来说是轻的不能再轻的东西,什么才是对我们来说是真正真实的?在庄子看来一定是生命,一个人如果不能首先确保自己的生命,不能首先安顿自己的生活的话,谈何政治?庄子并不是不重视社会秩序,而是在庄子看来,一个人保存自己生命才是首先重要的,在一个乱世之中如何保持生命,如何能够与乱世相处,这是庄子一直寻求的方式,当然,庄子在与乱世相处中如何能安处自己的心灵,也是庄子人生哲学中非常重要的部分。

    我们看刚才,庄子和惠子是一对经常辩论的朋友,后来惠子去世之后,有一次庄子路过惠子的墓前,跟他的弟子两个人路过惠子的墓前,庄子就跟他的弟子讲了,又讲了一个故事,所以我们要读庄子,一定要带着游戏的色彩,因为庄子就是一个游戏的方式来生活的人,所以我们读庄子的时候也不要太当真,也不要把他的每句话都读的太过踏实,如果我们像做数学题一样,希望在整个庄子文本中寻到一种标准答案的话,我们一定是徒劳无功,我们一定要带着一种游戏的色彩,游戏的心情,轻松愉悦去感受庄子他的生活的体味,庄子在路过惠施墓前的时候,就跟他的弟子说,说曾经有一个郢人非常厉害,说他的斧子用的非常的好,让他的朋友在鼻子上抹一抹白灰,这个人挥动斧头,能够一下把白灰全部砍掉都毫发无损,这个在当地传为美谈,也称运斤成风,这就是说这个斧头,后来有好事者,就是宋元君,宋元君听说这个事了,非常好奇,宋元君就派人把这个匠人找来,说听说你能够把鼻子上的白灰都砍掉,你太厉害了,来咱们两个试试,我往鼻子上抹一抹白灰,你砍一下吧,这个匠人说,我不行,我做不到的,说我曾经能够做到,是因为我曾经有那样一个好的搭档,现在我的搭档没有了,我也就做不到运斤成风了,这实际上是庄子在惋惜惠施。我们看庄子七篇,庄子和惠施之间充满了各种辩论,但是这种辩论并没有使两人成为仇敌,其实恰恰是哲人和哲人之间才能达到真正的理解,只有有一个和自己差不多的朋友,才能在相互的辩论中激发自己的思想。

    濠梁观鱼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说惠子与庄子两个人在水边看鱼,看这个鱼在水中自由自在的游过,这个庄子就说,鱼这样的自娱自乐,多么好。如果是另外一个朋友,可能就跟着赞同一下,说这些鱼在水中多么自在,但惠子不是,惠子这个好朋友很能激发庄子的思想,惠子就说“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说你又不是鱼,你怎么知道鱼在水中很高兴呢?说不定鱼在水中充满阻力,特别不高兴,说不定它在水中觉得很憋闷呢,这个庄子就说了:“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说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鱼的乐趣呢?这个话读起来就是一则很有意思的小故事,但是我们细细想想,惠施作为一个还在世俗生活中追求自己个人理想的实现的过程中,不断努力的人,而庄子已然是一个自觉自足与世俗划开距离,保持距离的人,这两个人看待对方生活的时候,注定是相互之间无法达成完全一致的意见的,就像我们现在读庄子,我们绝大多数人都是世俗之中的人,我们每天被世俗的生活所纷扰,这个时候读庄子我们可能无法理解他的狂妄,但更多时候我们是无法理解他那充满魅力,充满奇幻色彩的语言,比如他一讲就是北冥,南海,讲的动物都是鲲、鹏这样大的动物,可以说用庄子的一句话说,就是这个,我们听了他的这些话,是惊不及言,就是说我们非常惊恐,觉得不能理解他这样的言语,其实这种不能理解恰恰就是一种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就是说我们不是庄子,有时候我们很难站在世俗的角度理解庄子在那样困窘的生活中的乐趣,当然我们今天要尝试,我们要尝试改变一下我们看问题的角度,站在庄子的立场上,理解这样一个狂人他所向我们讲述的,最优美散文中体现出来的这种关于人生的真谛。

二、狂言

    庄子说话非常有特点,他的弟子曾经对他的话中有一个总结,庄子讲,说以天下为沉浊,不可与庄语。庄子说,当今世今,实在是太过混乱,太过污浊,以至于他根本没办法在其中讲话,所以庄子永远以一种童话的状态,以一种讲故事的方式,让我们体味他的故事背后表达的关于生命价值的理解。

    他的弟子曾经总结到,说庄子的说话是什么样呢?是“寓言十九,重言十七,卮言日出,和以天倪”。什么叫寓言十九?不是说有十九个寓言,而是说庄子七篇中,寓言十之八九,十句话中可能有九个都是寓言,什么是寓言?寓就是放在其他的地方,也就是说庄子想要说的话,他不直接说出来,而是要借助他人之口,这实际上是一种非常聪明的表达方式,这就像父不为子做媒一样,父亲为什么不为自己的儿子做媒?是一定要找一个媒人来呢?是因为我们人之常情都是大家都会认为自己更好,大家都会认为孩子都是自己的最好,所以我们作为父亲,去夸奖儿子的时候,就特别的不可信,但是我们寻一个第三者的话,我们寻一个外人的话,这个时候外人的赞赏,外人的评价就会显得特别的真实,所以我们要寻的一个外人之后来表达我们对自己家孩子的赞赏,这个外人听起来才能够认同。庄子的寓言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庄子很多时候,他想说的话,会借助别人之口,比如他在庄子中会借助孔子之口,有时借助颜回之口,当然有时会借助其他圣人,比如尧舜,借助他们之口,其实这些话根本不是这些圣人说出来的,也不可能是这些儒家圣人说出来的,但是庄子愿意以这样一种游戏的方式来表达他的思想。

    然后就是重言十七,说有那么大概十之六七的话是重言,重是什么?就是老人,说我们日常的经验是什么?也就是说年长者更有智慧和经验,姜还是老的辣,也就是说年长者就是因为经历了更多,有更多的经验之后,他所说的话更富于智慧,所以我们愿意说曾经有一位老者这样说过,我们愿意说多听听老人的话,当然我们还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个都在表达经历和智慧之间有某种必然联系,当然也不是说所有的时间的流逝必然带来智慧,有很多时候,时间带来的流逝在我们身上展现出来的是固执和僵化,对于智者来说,时间的流逝才代表者经验的积累和学识的不断增长,所以庄子有很多时候会借助某位长者之口来说出自己的主张。

    另外就是卮言,卮言是更符合庄子性格的说话方式,卮是一种酒气,也就是说卮言是一种酒后之言,酒后之言我们大都会觉得酒后吐真言,是会少了伪装,少了做作,更能真实的展现出内心的一种状态,所以我们讲酒后吐真言。当然卮言我们也可以理解为一种童言,童言无忌,庄子在里面有很多这种童言无忌的表达,正如我们不会和一个酒后之人,也不会和一个儿童去计较一样,庄子这种真实的又带着一点儿童色彩的话语,也会在我们读起来的时候更少被刺伤,而更容易去接受。庄子正是通过他的寓言、重言和卮言,达到他说的言无言,就是每天都在说话,但说的这些话中,有心人听起来可能颇为有道理,无心人听起来可能觉得对他没有伤害,没有什么损害,也不会和他过多计较,这正是庄子一种说话的技巧。23:58

三、方内方外

    那我们就看庄子都向我们讲述了什么?在庄子看来,生活可以分为两种,或者说世界可以分成两种,一种叫方内,一种叫方外,其实并不是说我们的人世之间一劈为二,有两个世界,一种是方内,一种是方外,其实不是这样。世界永远都是同一个世界,生活永远都是一个生活,但是他对每个人来说有不一样的意义,我们不得不承认,不一样的心灵他说体味到的生活是不一样的,甚至生活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场景下,对同一个事件的理解,每个人也是不同的,有时候我们对生活的理解取决于我们心灵敏锐与否,还有一方面,我们对生活的感悟,我们的心境取决于这个世界在多大程度上进入到我们内心,并且成为我们思考的素材。我们必须承认,面对同样的事物,不同人有不同样的理解,如果我们站在一个方外的角度,站在一个世俗的角度看的话,整个世界就是一个世俗的生活,如果有一天我们能够像庄子一样站到世俗之外,我们以一种更真实的状态去了解生活的话,生活这个世界就是一个方外的世界,因着我们看生活的眼光不同,所以生活给我们展现了一个不同的样貌。

(一)游于方内

    那对于方内之人,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这个在《人间世》一开篇,庄子就讲了一个故事,讲了一个方内之人,《人间世》我们通过这三个字,大概就能看一下它讲的是什么?一个是人,一个是这个世界,第三个就是人和这个世界的关系。人可以和这个世界保持各种各样的关系,比如你过多的进入这个世界和参与这个世界,甚至想掌控这个世界,或者你和这个世界达成一种和解的态度,也或者你逃匿或者远离这个世界,不一样的方式必将带来不一样的生活,庄子向我们展示的正是这样一种生活。对于方内之人,庄子马上举的就是颜回和孔子的例子,当然这个故事肯定是假的,是庄子编的,是个寓言,庄子说,颜回有一天要去见孔子,要辞别老师,孔子又问他说,颜回你要去哪?颜回就回他说,我要到卫国去,孔子说你到卫国去干什么呢?颜回就回答说,我听人说,卫国的君主他非常年轻,并且行独,就是他一意孤行,不听别人的劝告,轻用其国而不见其过,说任意妄为而从不反省自己的过失,以至于他的国家中民不聊生,人民的死尸在路边堆积如山,这丝毫得不到他的怜悯,这样一个暴君当政的国度,颜回说我想去对他有所改变,正像往日你教导我的一样,说治国去之,乱国就之。医门多疾。就是说医生的门庭中,看到的更多的是病人,因为大家都是来求助的,这个对于贤者来说应该怎么样,对于有知者来说应该怎么样?应该去到乱的国度中,然后去帮助那里,去企图恢复那里的政治秩序,这是庄子借助颜回之口说出来的,所以呢我想去卫国,想去对它有所改变。在颜回这么一番豪迈的言语中,他表现的是一个年轻者最初的这种梦想,和最初这种一往无前的动力,颜回希望到青年壮期行独的卫君的统治之下去施展自己的抱负,去改变他,但是可以吗?我们通过孔子的回答马上就能体会出来,孔子说嘻,就是一种嘲笑,怎么可能,年轻人的抱负固然是好,但是这种抱负带着更多的是对世界的不理解,以及因不理解而有的冲动和莽撞。什么叫年壮,什么叫行独,首先卫君是一个根本不听从人劝告的君主,其次,他和年轻,年轻代表着这种残暴的、无度的制度还要持续很多很多年,所以说在这种情况下,颜回前往卫国,要不然是一事无成,要不然是白白送死。在庄子眼中,入世就是这样的一个世界。而对于入世者来说,对于方内之人来说,每一个人都希望寻求自己有价值的一面,所以我们看到每一件事物的时候首先看它是不是有价值,我们看到一个树木的时候,我们看到它笔直是枝干,它可以做梁柱,看到它宽大的非常的树干的话,我们想它能否做个床,或者它能不能打一个家具,这个时候求的都是它的有用性,我们把这种有用性套在人身上,我们看到一个人的时候首先想他有什么样的才能,他是不是有特别的文字功底,或者他是不是有法律基础,他是不是有管理能力,这实际上都是我们一个方内之人对事物对人的态度。

(二)逍遥于方外

    在庄子看来,这种寻求有用性和寻求有价值性,庄子认为恰恰是没有意义的。为什么所有的事物我们都要给他寻找一个有用性呢?难道没有用,他就不值得存在吗?说不定它有更大的价值呢。这里又讲到了惠子,说有一次惠子看到了一棵大树,惠子很高兴的走过去,结果发现这棵树并不成材,它的树根有些弯曲,虽然枝干蔓延的很大,但是每一个枝干都很细,很弯曲,根本做不了家具,这个也无法做梁木,然后想想他的叶子有没有用呢?结果一尝,叶子是苦的,特别苦,这样看来它就没有任何用处了,结果惠子就说,根本就是一个无用之树。

    于是,这个时候庄子就回答他,庄子说,对于方外之人的话,我们不看待这个事物,我们看这棵树为什么会长的如此庞大,恰恰是因为它的枝干弯曲,它的树叶不甘美,比如说一棵白杨,它的枝干很直吧,在它刚刚长一人多高的时候,可能就有人把它拔掉,然后做一个小棍子,做一个小鞭子,当它再长高一点,到三四人的时候,这个时候有人可能把它砍掉,做家里的篱笆墙,在长大一点的时候,比如长十年八年的时候,这时候可能就有人把它砍掉回家做柜子,它在它的一生处处受到危难,恰恰是因为它看起来有用,而惠子看到那棵大树,它之所以能够颐养天年,长的那么大,就是因为它没有能够为我们人类使用的才能,这种在人看起来是没有什么用的东西,它恰恰能够保存自己的生命,能够完整的健康的终老。如果我们从天的角度来看,这难道不就是一种最大的价值吗?

    庄子说 ;有那么多技巧有什么用,很聪明,掌握各种技能,难道就是生命最好的状态吗?庄子说,我给你举个列子吧,你看没看过黄鼠狼,黄鼠狼是一种非常敏捷的动物,上下挑梁,需求食物,看起来,如此机敏,能够上串下跳,然后需找各种机会,但是往往都是怎么样,庄子说,东西跳梁,不辟高下;最终是中于机辟,死于罔罟。第一次读这句话的时候,内心非常震惊,其实,生活可能就是庄子做描述的这样,我们不断的再运用自己的智慧,希望自己在这个复杂的社会生活中游刃有余,而事实上,不是我们掌控了生活,而是在我们这种自以为假想的掌控之中,我们是中于机辟,死于罔罟。我们最终死在自己,我们最终败在自己这种灵魂上,当然自己在不断地需求机会,不断的在寻求一种巧妙的方式上,恰恰是我们号称的有用和才能,最终残害了我们的生命,最终使得我们不能保全自己的生命,不能过一个健康和平静、安稳的生活,是什么才是最好的呢,庄子说就像你惠施看到的那颗无用的大树,为什么要把它看回去,做一颗柱子呢,我就把它放在广莫之野和无何有之乡,这个时候,我躺于树干之下,让它为我遮起一片阴凉,下雨的时候,他还可以为我避雨,无风无雨的日子,他可以与我作伴,供我欣赏,这难道不也是一种用处吗,我们看这个方法方案,对同样的事物,果然有了不同的看法和不同的价值判断,这正如庄子和这个惠子在濠梁之上观鱼的时候说的一样,:“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我们都不是对方,惠子不是庄子,庄子也不是惠子,庄子无法体会惠子在这个追名逐利过程中,所得到的这个内心价值的实现,当然惠子也远远不能理解庄子在他的这个贫困生活中,甚至有时候不得不去向别人借米过活,庄子在这种过活中,他也有内心的这种真正的和乐,他在这种内心的这种狂妄之中,他体会到的,庄子所看到的,恰恰是人生的真谛,相互之间因这价值的不同,因这眼光的不同,对生活有着不同的理解,当然也道出了不一样的人生。

四、人间世

    那么,我们就看在庄子眼中人间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庄子并不是真正的山中的隐者,我们知道中国古代其实有很多隐者,然后逃匿于于山林之中,躲避与人世间的所有交往,断绝与人世间的所有联系,就像《论语》中出现的荷蓧、荷蒉者,还有楚狂接舆,当然我们也知道,这个其他的一些贤者。庄子并不是这样,庄子仍然生活在世俗之中,他仍然不斩断与世俗生活的联系,因为在庄子看来,人生下来,就充满了无奈,人生下来,就有你不得不担负的责任,这种责任是你无可逃避的,那这种责任都是什么。庄子说至少有两大限制,说这个一个限制就是命,一个限制就是义,什么是命,他说就是父子之情,我们至从有了生命开始,就是我们依然有了和我们父母之间的联系,这是人与人之间所有联系中最初的,也是最紧密的,你不可能在你出生之后说,我要断绝与父母之间的联系,我没有父母这是不可能的,只要有生命,就证明我们有着父母,我们有着父母之亲,这个时候,你不得不担负对父母尽孝的责任。然后另外一个就是君臣之义,我们必然生活在一定的政治秩序之中,并且无可逃脱,所有的逃脱,所有那种比如隐近山林的逃脱,那都只能是一种身体山的暂时远离,而事实上你内心中可能完全忘却你的父母亲人吗,不可能。所以庄子说天下有大戒二,这大戒者二,正因为无所逃于天地之间,所以谓之大戒。也就是说,每一个人生下来,必然要有这样的两种限制,这两种限制是不可解于心的,是一直萦绕在我们的内心之中,伴随我们一生的。但是不是有了这样的限制就说明我们每个人都不会有真正自由呢,当然不是,甚至恰恰相反,什么才是自由,当你了解了限制之后,那个时候的自由,可能才是真正的自由,因为这个世界上不会存在有人可以为所欲为,我们在了解限制之后,我们在有限的空间之内,充分实现我们的自主,这个叫做自由。

    所以,庄子恰恰是了解人世间的种种无奈之后,他这个时候才向我们讲诉真正的自由是什么,不是像年轻时的颜回那样去企图用自己的热血改变世界,也不是像一些这个已然得道的人,比如说,庄子举得很多例子,叶公子高,也不是像这些大夫一样,已然掌握权力,并且在这个权力之中得到或者自我实现的心理满足,并不是。庄子说很多已然在政治话语中,已然占有社会地位的人,他们其实内心也充满了焦虑,他们并不能在这种荣华富贵中体会到什么幸福,他们生活也充满了冲突,充满了困惑。

    比如说,这里《人间世》中举的叶公子高,说叶公子高将要出使齐国,这个时候他内心非常焦虑就像孔子请教,为什么非常焦虑呢,因为此次派他出使实际上是一个非常那难以完成的任务,叶公子高说如果自己不去,就是违背王命,死路一条,自己如果去,完不成使命还是死路一条,当然自己如果通过各种委曲求全,不断地算计,不断地委屈,最后完成这个使命了,那其实整个过程中内心不断地算计,这种忧虑也是一种阴阳之患,也就是说在叶公子高看来完成使命这个本身是左右为难,进退维谷,叶公子高这个焦虑其实是来自生命和使命的焦虑,使命就是我们前面所说的君臣之义,王命不敢不为,但是你要去实施,要去完成这项使命的同时可能就是对生命的一个威胁,庄子在这里讲到的恰恰是绝大多数在当时从政者,在当时的这些大夫,他们所处的生活状态,就是这个进退维谷,左右为难,正是像叶公子高的自我形容说今吾朝受命而夕饮冰,我其内热与!说我这个现在心情是什么呢,我早晨得到这个使命之后,我一直内心惶恐不安,就像这个内外有两重力量不断的交会一样,我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还没有去完成这个使命,我内心忧虑不堪,依然有忧虑之患。庄子在像我们讲述完一个颜回这样一个年轻人之后,继续向我们解说了叶公子高这样的一个生活,在入世的生活中也是不得意。

    所以,庄子说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够选择一种更容易的生活方式呢,这种生活方式是什么,就是庄子说的像楚狂接舆一样,这个时候我们与政治保持距离,这个时候我们不要再去假想什么理想,什么政治秩序,我们先把自己的生命安顿好这个最重要,怎么安顿自己生命呢,安顿自己内心其实才是安顿生命的最重要部分。如果我们内心永远充满焦虑,我们内心永远惶惶不安的想着去得到更多人的认可,更多人的赞美的话,那我们必然要成为一个入世者,我们必然在这个世间不断变换的价值系统中,任着世俗来改变自己,所以我们不如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我们不如看一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生活。

    庄子说:真正的生活应该是“适来,夫子时也;适去,夫子顺也”。然后是什么,“安时而处顺,哀乐不能入也,古者谓是帝之县解”。这里县是读县,什么叫做县解,县就是一种,我们讲的县一定是种类似于一种吊起来的状态,我们每一个人在现实生活中之所以是无论富贵也不能安心,贫穷也不能安心,得之也不能安心,不得之更不能安心,为什么我们一生中中处在这个惶惶不安之中呢,庄子说是因为我们一直把自己倒掉在树上,倒吊着,当你一个人倒吊着的时候,你怎么会感到舒服呢,你当然不会,即使锦衣玉食,你也无法感到舒服。说什么样才是真正的解脱,就是我们自己意识到我们是倒悬着的状态,我们是任着这个外界的种种评判标准和价值来改变自己的状态,这就是倒悬着。当有一天我们认识到这一点,并且把那个绳索解开,重新双脚站在地上的时候,重新按照我们自己的内心的价值标准去生活的时候,这个时候就是县解,就是我们解开倒悬的状态,我们终于立足在自己身上。怎么样才能够立足在自己身上,就是“安时而处顺,哀乐不能入也”,既然生活有那么多的无奈,有那么多的命运,有那么多不可改变的事情,我们为什么不能安时处顺呢。我们的哀乐一般来自于哪,哀乐往往来自于有所求,有欲望,当我们有所求的时候,实现欲望,必然十分快乐,但是快乐是短暂的,因为马上又新的欲望,当我们无法实现欲望的时候,或者是我们失去了自己所心爱的东西的时候,这个时候我们就有了极大的痛苦和烦恼,那么我们现在马上就能看出来,哀乐来自于哪,来自于欲望,来自于总是希望有所得和有所求,当我们能够暂时息止我们种种欲望,我们能够不再那么使自己有所求的话,这个时候我们自然能够过平和和乐的生活,这个时候我们能够安时处顺,我们能坦然结合生活带给我们的一切,如果生活中我们必然要遇到的事情,本身就是我们不能改变的,我们为什么不静下心来去接受他呢,难道我们不断的这个抱怨,我们不断地这种哀叹,就能解决当下的状况吗,不能,我们不能改变事件的时候,我们只能改变自己的心境,我们改变自己看待世界的方式,这个时候我们就选择了一种我们喜爱的生活和方式,我们就选择了一种新的世界在我们面前呈现的状态。所以这个庄子说我们一定要看明白生活中我们种种的这种哀怨等等情绪,并不是生活必须要强加给我们的,是因为我们内心有所求,而外面无所得,这样才得到的哀和怨,当我们能安时处顺的时候,这个时候我们才是从一个倒悬的状态解下来。

五、齐死生

    最大的安时处顺是什么,最大的安时处顺不过是对生死的透彻了解,人生所有的境遇中没有比死亡更大的,如果有一天我们能把生死这个问题看得明白,我们可能也就能看明白生活中所有的境遇。庄子说生死是什么,生死是命啊,这是我们不能改变也不能对他施以外在的这种作用的,他正像有黑天有白夜一样这是自然地规律,人有生便有死,但是我们为什么如此厌恶死亡,我们为什么在面临死亡的时候心中有那么多的痛苦,然后我们在面对自己死亡的时候有那么多年的不舍和恐惧呢,庄子说我们想一想死亡是什么,有谁了解死亡吗,没有,庄子说其实我们对死亡的恐惧,并不是对死亡本身的恐惧,而是对未知的恐惧,每一个人都有对未知的恐惧,比如说你将推开一个鬼屋,你将进到一个鬼屋里,你不知道这个鬼屋里面有哪些设施,哪里会突然冒出一个假扮的鬼,你一个会很害怕,但是这个游乐场的鬼屋,你去过无数次了,你下次再进去的时候,你内心非常坦然,这就是一种对未知的恐惧。说曾经有一个女孩是叫丽姬,这个女孩他长得很长的美,他从小生活在自己的家乡中,生活的非常快乐,后来他渐渐长大了之后,有人向他说媒,说嫁去晋国,做这个晋国的夫人,这个时候丽姬听说这个事情,整天哭泣,因为丽姬一直觉的自己的生活一直是美好的,他从未去过晋国,他甚至曾经听人说过晋国国君残暴然后晋国这个地方,这个水土不好等等,所以丽姬天天哭泣,当然了这种哭泣并不能改变她的命运,后来她还是嫁到晋国去了,很多年之后,有他的这个老家的亲人到晋国去,然后到丽姬这里去拜访她,然后看到丽姬生活的非常非常好,然后过着非常快乐的生活,然后老乡就讲起了以前的故事,说你还记得你年轻的时候吗,你年轻的时候,不愿意嫁过来,整天哭哭啼啼,你看嫁过来的生活是不是特别好,这个时候丽姬就回答他说,那个时候我太幼稚了,我根本不知道原来嫁到晋国来这个生活原来比我老家还好,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作为诸侯夫人原来是这么好的一个生活。庄子说我们对于生命的理解,我们对死亡的理解是不是也是这样呢,我们从来没有人知道死亡是什么,那些知道经历了死亡知道死亡是什么的人也从来没有回来的向我们讲述,所以我们对于死亡是未知的,正向丽姬对她所要嫁的晋国是未知的一样,因为未知,我们有所恐惧。但是为什么要恐惧呢,既然这个我们必然要接受的事情,我们就去接受好了,说不定我们接受死亡那个时候到来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到来我们却发现死亡可能又是另外一种生活的开启,或者至少死亡是不需要恐惧的,它是另外一种更为沉静的安宁,说不定是这样,在庄子看来甚至说不定我们都是那些离家的孩子,我们的出生没准就是一场漫长的旅行,我们走的太远了太久,以至于我们忘记了归途,最终我们不得不走向死亡,说不定是一条回家的路,是一条我们更为熟悉更为了解的路,如果这样来看,这个世间连死亡都不值得恐怖了,还有什么值得我们忧虑。

    所以,庄子还有另外一个故事特别值得我们想,庄子说有一天他睡觉的时候梦见一只蝴蝶,蝴蝶翩翩起舞,非常真实,庄子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在花丛中不停飞舞然后采蜜的蝴蝶,后来庄子醒了,醒了的时候成了一个在世俗中生活的普通的人,不得不面对世俗生活中所必须面对的一切,比如说生计,这个时候也无限真实,庄子就说,不知道是我变成蝴蝶了呢,还是蝴蝶变成我了呢,觉得特别像盗梦空间,我不知道哪一重梦境,才是最真实的生活,其实生和死也是一样,我们有时候是无法分清现实和梦境的,什么叫无法分清现实和梦境的,就是我们无法分清我们眼前的生活,是参杂了我们过多的假象,还是真实的,有时候我们看起来这种生活灰暗一片充满了苦难,甚至完全不值得我们继续生活下去,需要我们去选择结束生命。但是有时候我们换一个角度来讲恐怕也不是,这个生活中还有美好的一切,比如自然景观,比如还有关心我们的朋友,难道得一两知己,这不是一种非常幸福,非常值得我们生存下去的理由吗,庄子要提供给我们的恰恰是停下来反观这样的一种角度,我们有时候在生活中,过多的自以为是,我们在生活中过多的把我们的一些想法加入在他人身上,加入在外物身上,太久了,我们就觉得这是真实的,其实有时候我们能够停下来的话,能够像庄子以这样的游戏的态度反观生活的话,我们可能对生活能有更多的发现。

六、逍遥

    正像庄子说,说人的最好的境界是什么,就是逍遥,那逍遥是什么,我们以往对《逍遥游》,读《逍遥游》都只读到,说列子御风而行,可列子御风而行也只能旬三日而后反,大风刮起的时候,他就随着风而行了,但是风停下来,或者风改变方向,他又不得不随风而走,这样的生活仍然是有所凭借的,他仍然是有所限制的,限制他的就是这个风。庄子说还有一种生活真正的逍遥是什么,说藐姑射之山,说在那个遥远的山上,有神人居焉。此人特别美,我们一起看一下,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疠而年谷熟。这样的一种神人,他在这个遥远的圣山之上,不食五谷,吸风饮露,我们生活中从未有过这样的,我们从不知道有这样的人,那是不是逍遥在我们的生活中就能不可能存在,我们普通人就达不到逍遥呢,当然不是。

    庄子后面还有一段话说的特别的好,比如说盲人,我们无法向盲人讲述五颜六色的色彩,难道只有视力上有这样的差别吗,不是,人的智慧和认识理解上依然有这样的差别,对于我们这些始终生活在世俗中的人来说,我们无法想象逍遥的圣人他们是一种怎样的生活,所以庄子把他用了一个寓言把它推到这个遥远的藐姑射之山,而实际上在我们现实生活中,如果我们能放下心中的种种干扰,能够暂时给自己一段时间的清净和解脱的话,能够使我们以一种更真实的眼光去看待生活的话,这个时候,说不定,我们也能够是藐姑射之山上的那个神人,我们也能摆脱种种束缚,我们能够听听自己内心真实的声音,因自己所愿,而不虚度自己的一生,这个时候我们每个人都可以达到庄子所说的逍遥,好,关于庄子对人生的理解,我们今天就只讲这么多,如果大家有兴趣可以继续读庄子那几篇,这也是先秦散文中最为优美的段落,好,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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